每年年末,网易云音乐都会为听众推出一份年度报告,在这份报告中,有一个项目叫“年度关键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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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年度关键词,就是听众一年所听歌曲的歌词中出现频率最高的词语。
而我这个老二刺螈,包括我身边的一些老二刺螈朋友,关键词都惊人的一致——那就是“世界”。
在ACGN中,“世界”这个宏大的概念一直在被反反复复地提起。
“即使是这样,我也有想要守护的世界!”
《高达Seed》主角基拉大和的这句经典台词,可以用来概括很多ACGN主角的终极目的——守护他们的世界。
守护世界的理由大同小异,或者说,守护世界本来就不需要理由。
但是,毁灭世界的狂徒就个个不同了,他们的信仰、他们的执念、他们毁灭世界的理由都各不相同。
虽然他们有一个相同的目标,但假如把他们放在同一个片场,他们可能会“攘外必先安内”,先进行一个内斗。
ACGN中的世界,有多少种毁灭的原因?
为何在ACGN中,受伤的总是世界?
今天,就让我们把采访的话筒隔着次元壁塞进那些毁灭世界的狂徒的嘴巴里。
01我将世界毁灭,又将世界创造
为了创造自己的理想世界而毁灭原本的世界,这几乎已经成为世界毁灭者通用的行为逻辑。
本节小标题出自鲁路修之口,而他也正是这种“建构派”毁灭者中的典型代表。
他要毁灭的,是以布里塔尼亚帝国为中心的“一超两强”世界体系。
他和妹妹曾经受此体系之苦——被布里塔尼亚帝国当做人质送往11区,险些被撕票,妹妹也因宫廷斗争再也无法睁开双眼。
不过,兄妹俩最难熬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如果他们本本分分活在现有体系下,“不失为富家翁”。
即便如此,在阴差阳错地获得GEASS这一绝对力量之后,他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加速键,给帝国的毁灭踩了脚油门。
而鲁路修这个角色最有意思的地方,在于他在“毁灭世界”这个过程中的转变。
他从一个只知毁灭世界的复仇者,转变为创造世界的奠基者。
刚开始,他只想把帝国体系下的一切全都扬了,就像他的“一切战术转掀地板”一样。
不过,一路走来,无数因他而死、相信着他的理想的灵魂,强迫着良知尚在的他思考毁灭之后的问题。
所以,我们才能看到“零之镇魂曲”这样的绝唱,他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同时完成了自我救赎与新世界的构建。
另一个“建构派”毁灭者的典型夏亚,有着和鲁路修不一样走势的人物弧光。
夏亚多次尝试过建立新秩序,但这些尝试无一例外都因为各种原因失败了。
最后,在一种壮志难酬的焦虑与愤怒中,夏亚不再去思考毁灭之后的重建,而是直接将阿克西斯砸向地球,先扬了地球再说。
这类人物的魅力,往往在于一种神圣感,他们必须与世俗的欲望保持一定的距离,要将自己大部分的身心都献给他们宏大的志向与抱负。
一旦从神坛跌落,零落入尘,当即就会成为遭人耻笑的小丑。
往远了看,夜神月的“还有其他人能做到吗”被做成喜感的表情包,往近了看,艾主席因为一句“那种事情不要啊”逼格全丢。(今天咱换个人迫害,放艾主席一马)
不过,归根结底,这种“建构派”的毁灭者,多多少少都有点“复仇”的意味。
世界向他们展示了最丑恶、最不堪入目的那一面,被世界以痛吻过后,他们的第一反应是回敬一耳光。
话说回来,如果真的有一个幸福的人生,谁又会想着去毁灭世界呢?
“建构派”的毁灭者大行其道,而单纯因为复仇就想毁灭世界的反派,反而非常少,仿佛不带个高大上的理想就不配成为反派了一样。
也许,没有理想与信仰这种内生动力驱动的复仇者,容易站不住脚。
挑剔的观众会从各种角度挑他的毛病,这种人物也容易莫名其妙地被感化。
一个失败的例子就是《Re-Creator》中的白毛军姬阿尔泰尔,她穿越次元壁来到现实世界就是为了给她自杀的创作者复仇。
所以,当她找到一个创作者岛崎刹那可以活下去的世界之后,她的复仇立刻就失去了动机。
她从来都没有试着理解过,是什么逼死了岛崎刹那,也没有想过去改变现状。
02诸君,我喜欢战争
尽管世界毁灭者经常有宏大的志向作为动机,可有些时候,非常私人而微小的理由同样也能推动一个人走向灭世的道路。
本章节的标题的出处——《Hellsing》中的少校,便是这样一个角色。
他统领着最后的纳粹余孽,在战争结束60年后重燃战火,率领食尸鬼的虎狼之师降临伦敦,屠戮生灵。
他不是什么纳粹的信徒,不相信小胡子的那一套说辞,他甚至知道自己发动的这场战争注定失败,事后注定被清算。
即便如此,他还是把自己的一生都投入其中,投入到这场必败的战争中。
因为对于他来说,战争不是手段,战争就是他的目的,生灵涂炭、伦敦陷落只是副产物罢了,他只喜欢战争本身。
而这类“愉悦犯”类型角色中,最典型的,莫过于DC的小丑了。
他简直就是“熵增”这一物理现象的人格化,不求金钱,也不求地位,在追求混乱与无序的道路上一往无前。
正因他除了混乱与无序之外别无所求,所以他永远无法被消灭,永远无法与世界妥协。
《心理测量者》中的槙岛圣护、《fate》系列中的言峰绮礼、《高达Seed》中的劳鲁克鲁泽……
尽管这些“愉悦犯”毁灭世界的规模各不相同:有人只是扬了一座城市,有人要把地球和殖民卫星全扬了。
可他们都有着同一个特点:他们的道德观就和正常人有着本质的差别。
“建构派”的世界毁灭者,总归有一套自己的乌托邦理论,他们的心中有一个更好的世界,可以在丑恶的旧世界废墟上建立。
而“愉悦犯”是纯纯的“管杀不管埋”,他们扭曲的价值观让“毁灭世界”这件事于他们来说成为一件无上的乐子。
至于毁灭之后怎么重建?那不是他们要考虑的事情。
在这类“愉悦犯”反派身上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他们越屑,他们的人气就越高。
也许,纯粹的恶就是他们的卖点,他们的价值观与世俗伦理偏离得越多、越不能为观众理解,他们就越受欢迎。
这一点,和“建构派”是完全反着来的,“建构派”的形象更像是圣徒。
如果“愉悦犯”们毁灭世界的私人动机过于接近常人,反而会很生草,最终让他们成为迫害对象。
例如,装了20多年计划通终于在《EVA终》绷不住的碇源堂先生。他整了那么多活、把世界搅得一团糟,到头来真就只是为了和自己老婆重逢。
那个镜片发光的幕后黑手已经死了,只剩下一个哭喊着“唯”的社恐知识分子。
03毁灭你,与你何干
无论是胸怀乌托邦的厌世者,还是热爱混乱与无序的狂徒,他们终究还是人类。
夏亚与阿姆罗最终一同消逝于阿克西斯的虹光下,碇源堂与唯相拥着为真嗣承受了创世与补完的代价。
他们拥有比常人更坚韧的意志、更强烈的行动力,可他们终究还是可以被击败、被感化。
但有这么一类灭世者,人类与他们毫无协商的空间,因为他们根本没把人类当成协商的对象。
或者说,他们根本没把人类当成交流的对象。
毁灭世界,只是他们达成自己的目的时经历的一个过程,消亡的人类文明,只是被他们踩死的一只蚂蚁。
这类世界毁灭者,是科幻小说中“去人类中心化”主义的体现,与黄金时代科幻小说“人类中心”的叙事针锋相对。
《克苏鲁神话》中形形色色的外神,就是这类世界毁灭者中的典型。
它们对人类没有恶意,仅仅只是显现其真身便令人陷入疯狂。
也许是因为这类毁灭者的根源可以追溯至科幻小说中的思潮,它们也常常在具有科幻色彩的ACGN作品中现身。
知名GALAGME《Muv Luv》中的beta,便是这样一种外星生命。
它们是硅基生物造的外星采矿车,无法将人类认定为智慧生命,它们只是在履行造物主赋予它们的职责时“无意中”把人类逼到了绝境。
而《逆A高达》中的逆A高达,更是向观众展示了一种轮回的宿命感。
它会将所有没能从无尽的内斗中跳脱而出、走向宇宙的人类文明抹消,就像是从地球表面擦掉一块污渍一样。
按照富野由悠季的设想,所有的《高达》系列作品中的编年历史,最终都被逆A高达抹消了。
它以地球为试验田,用几乎无限的时间来做一次次文明演化的独立重复实验。
一个文明被消灭、十个文明被消灭、一万个文明被消灭……对它来说都只是个统计数字。
反正时间还足够多,这一次失败了,就全部归零之后重来。
04不毁灭就无法活下去
毁灭世界,不一定是反派的特权,这不仅仅是因为有鲁路修这样的“反英雄”类主角存在。
更是因为,在有些故事里,毁灭别人的世界,就是保护自己的世界的唯一方法。
主角不得不成为毁灭他人世界的罪人,在一次次自我否定中重新站起来。
而在这类故事中,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鬼头莫宏的《地球防卫少年》
少年少女坐上巨大的人型机器人,和入侵世界的怪兽战斗,刚开始,他们只知道驾驶这个机器人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后来,他们发现,机器人战斗的场所不像是他们记忆中的任何一个地方。
直到他们被其他世界的普通人攻击,他们才意识到,他们参加的其实是一场角斗赛,参赛双方是来自两个世界的大机器人。
那些所谓的怪兽中也坐着其他世界的少男少女,而他们杀死怪兽的方法就是把对方的驾驶舱捏爆。
只有获胜的一方,才能为自己的世界赢得存续的权利。
在这类故事中,“毁灭世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和“杀人”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这是一种变相的大逃杀故事,只是参与者由个人变成了世界。
当然,话说回来,对于之前的那三类世界毁灭者来说,“毁灭世界”本质上也是他们向观众呈上的一出表演。
作者有很多种方法向观众展示他们的诉求,只不过作者选了玩得最大的那种。
这种宏大化的处理,或许就是ACGN中世界屡屡受伤的根本原因。
本文首发于微信公众号“阿正说动漫”(azhengshuo)